医生要慢下来,思考
耶鲁医学院外科临床教授许尔文.努兰(Sherwin B.Nuland)左手执手术刀拯救病人,右手执笔写出冷冰冰医疗现场中的人性,及对医疗体系的深沈提醒。
一九九四年以《死亡的脸》荣获美国国家书卷奖的努兰,在国际书展期间造访台湾。他特地接受《天下杂志》的独家专访,谈医疗的灵魂,在于医生与病人间的深层牵绊。医生应有同理心,持续地关怀病人。如果如此,医生本身,就可以是一份治愈的力量。
医疗这个职业的灵魂,在于医病关系。
因为医疗的中心是病人,治疗该如何进行,必须由他自己决定。而病人只有在被完全告知的状况下,才能做下适切的决定。
,病人必须对他的医生有某种程度的信任,必须要感受到这医生在乎他的利益安危。
这不可能在五分钟内达成。医病双方必须慢慢发展彼此的链接和同理心,医生要能将自己置于病人的处境。对我来说,医病关系的一切,就是医疗的灵魂。
但现代医疗是如此科技化,每位医生只关注自己小小的领域,而没有一位医生从头到尾地关照病人。
善加经营与病人同行的旅程
和另一个人发展一段关系,真的是最令人满足的经验。
其中很困难的,是学会「人文关怀」(humanity)。
年轻医生在学生时期表现很好,他们也认为如此;在医学院学习,又让他们觉得愈来愈有能力,愈来愈重要;当毕业后进入训练,他们都成了王子、公主、皇后、国王,「统治」照顾的人。,许多年轻医生有某种程度的自负和自我。
随着时间过去,他们会领略到,他们也会犯错;有时他们判断不正确,或完全误解了病人需要、想要什么。
医生必须学习将人文关怀谨记在心,不论在做决定时、或犯错时。我们终究还是一个人。
我在几千床的大医院工作,看到年轻医生在完成训练后,变得愈来愈谦卑。因为他们也会犯错,面对某些疾病,他们什么都做不了。
医疗中的菁华是和病人一同「旅行」,形塑这段旅程。现在,这样的共同经历愈来愈少。
这是现代医疗最大的挑战之一。因为训练年轻医生的趋势,是训练他们使用科技,而不是训练他们熟悉他们所照顾的人。
过去医院收治病人,会详细问病史,甚至包括家庭、工作,这是一种双方的对话。问完,还会仔细做身体检查,把手放在病人身上,这是有象征意义的。
但现在,病人进来,我们几乎停止思考这个人是谁,只是机械化地认为看到什么,一定是如何。在治疗中,思考是没有活动的,医生不是在为「这位病人」做治疗。
医疗中没有绝对的真理
我的建议是,慢下来,思考。
希波克拉底(Hippocrates)把医学称为艺术。他说,艺术是长的,但人生是短的,任何医生都知道,人生太短,不可能学会所有事情,但这也意味着,他必须持续学习,直到闭上眼睛。
他说,经验是会误导的。医生很容易看了三、四个相似状况的病人后,就说「照我的经验看来……」。但经验是会愚弄你的。
他也说,机会是短暂的。医生必须要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内治疗疾病。
第三,对我而言最重要的,就是判断是困难的。
医疗中没有绝对的真理,我们过去相信的,现在可能是错的。,如果我是擅长治疗高血压的医生,病人却可能有其他状况。只研究病人的高血压,只能知道高血压病人的事。
,我认为最重要的原则,是「自主性」(autonomy)。每位病人都是有自主性的,他们有不同的需求。医生必须对病人完全坦白和开放,必须尝试了解他们的价值观等,才能做正确的判断。
现在政府因为医生遵循治疗指引而给付。但医疗可以有一般规则,却不可能每个个别病人订立规则,,医生有时必须违反政府告诉他们的,政府订的是广泛的标准,而医生照顾的,是个别的病人。
我建议慢下来,思考,而这样的问题,必须在错综复杂的大环境中被解决。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研究和新的系统。
我认为医生最重要的是持续传达同理心、还有关怀,他必须要良善。如果医生真的关心病人,病人会能理解、感受,这也会对治疗有所影响。这也给了医生更多的责任,去向病人表达同理心,而不只是治疗。医生不一定能治愈(cure)疾病,却总是可以抚愈(heal)病人。(谢明玲整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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